出嫁

她一句不嫁，他就著急起來，27歲，問親已三載，找遍三十六鄉沒有一個合他的眼緣，她卻不一樣，在鞋店偷看還未夠，不由自主地跟隨她的背影走幾條街，到她家門才休止。1944年，戰亂多年，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嫁到大江的彼岸，遠是遠一點，媒人說，但鄉紳家是種米養魚的，日軍迫得太緊的話，至少有飯吃嘛。即使要嫁，她總不能隨隨便便。水鄉風俗是，結婚過門，坐轎，要過河，得靠木舟，木舟載轎轎載人，如果過大江，因浪急，船身又窄，生怕新娘連人帶轎掉進水裡，一般要求新娘暫且走出來坐穩，泊岸才返上轎。這個她不能接受，說凡是過門的都應該一坐到尾，出出入入算甚麼樣子。他唯有在這邊岸租下一間房子，專門用來娶老婆的，多走一里，換來的是，這個女人跟他一起走得更遠。